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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工作室 讯:
扔掉的草稿比我寄出的更多
问:你曾有所怀疑吗?有没有哪一刻认为自己是不够好的?
门罗:一直,一直!我扔掉的草稿比我寄出的或是完成的都要多,这种情况从我20多岁就开始了。我现在仍在学习、探索我理想的写作方式,所以,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问:你的妈妈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门罗:哦,我对妈妈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因为她一直病着,她有帕金森病,需要很多的帮助,她在说话上有困难,人们常常听不出她在讲些什么,但同时她又是一个非常喜欢社交的人,她非常想成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但她的语言问题让这一切都变得很困难。所以,她常让我觉得尴尬,我爱她,但在某种程度上可能并不想和她呆在一起,我不想站出来帮她讲出那些她想说的话。这对那些有类似境况的青年人来说都是困难的,那时候你只想自己可以完全摆脱这种情况。
问:她有没有给过你鼓励?
门罗:我想她可能鼓励过,但却不是以我能察觉和理解的方式。我不太记得我没写短篇小说的时候了,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没把它们写下来,但我把它们讲出来过,但不是对她,而是对别人。不过事实是,我妈妈读了这些作品,我爸爸也读了。我觉得我妈妈会欣然接受一个人想成为作家的想法,因为她觉得那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我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我想成为作家,我不让他们知道我这个想法,这个想法对他们来说是荒谬的。我认识的大部分人是不读书的,他们的人生轨迹更切实可行,我关于人生的整个看法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切实际的。
问:从女人的角度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对你来说困难吗?
门罗:不,一点也不,成为一个女人从来不会对我造成困扰。你知道我的成长环境是很特别的,如果有人阅读,常常是女人,如果有人接受过教育,也常常是女人,像学校老师这样的角色也不会把女人排斥在外。我成长的世界中阅读和写作,相较于男性来说,对女性反而是更开放的,男人常常去做农夫或其他的工作。
问:你是成长于一个工人阶级的家庭吗?
门罗:是的。
问:那也是你笔下故事的开端吗?
门罗:是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工人阶级家庭,我只是观察我所在的地方,并把它写下来。
问:你喜欢你总得在特定时间写作这件事吗?看着时间表,要照顾孩子,还要做晚饭。
门罗:嗯,在任何时候我都能写作,我的第一任丈夫对我帮助很大,在他看来写作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他从来不认为写作是女人不能做的事情,我后来常常遇到持相反看法的男人。他非常支持我写作,从无迟疑。
享受在书店的美好时光
起初很有意思,因为我们搬到这儿来,决定开一家书店,每个人都觉得我们疯了,肯定会被饿死,但是我们没有,我们干得很卖力。
问:最初,书店对你们二人来说,有多重要?
门罗: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所有。我们没有别的收入来源。书店开业第一天我们挣了175美元。这些我们都已经觉得很多了,因为之后我们花了很久才达到那个(盈利)状态。我通常会站在桌子后面为顾客找书,干所有书店里要做的事。一般书店里只有我,但也有人会进来和我聊很多关于书的事。书店是让大家聚在一起的地方,而不是买样东西就走了。有些人每天都会来和我聊天,棒极了,也很有趣。在此之前,我只是个家庭主妇,所有时间都呆在家里,也是个作家。开书店对于我来说,是和外部世界联系的一个好机缘。我不认为我们赚了很多钱,但我和人们聊了很多天。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书店的顾客:你的书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是的,我就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南部,非常感谢你,再见。
门罗:想想吧!我就是热爱这样一个时刻,当有人像那样走到你的跟前,不只是问你要签名,而是要告诉你为什么(热爱你)。
我想让人们从书中获得愉悦
问:你是否想让年轻女孩被你的书所启发,并且想去写作?
门罗:只要她们读我的书时很享受,我就不在乎她们是否要受到启发。与其让人们得到更多启发性,不如得到更多愉悦感。这才是我想要的,我想让人们享受我的书,让他们感觉到(这书)从不同角度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但是那也不是最主要的事情。我试图说明,我并不是一个很有政治倾向的人。
问:你是一个(更具)人文性的人吗?
门罗:也许吧,我不太确定那个(人文性)指的是什么,但是我想我是。
问:你似乎看待事物的观点很单纯?
门罗:是吗?嗯,是的。
问:我曾经获知,你希望事物以一种简单的方式被阐释。
门罗:是的,但是我从未想过我会更简单地阐述事情,这只是我的写作方式。我想我就是很自然地用一种简易的方式在写作,从未考虑过刻意要把事情简单化。
我用一种自己感觉舒服的方式写作
问:你曾经经历过认为自己不再有能力写作的时期吗?
门罗:是的,我有过。大概一年前我放弃过写作,但是那是一个决定,并非没有能力继续写,那只是我决定度过余生的方式。因为当你在写作时,其他人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而你也不能讨论它,你总是生活在秘密世界中,所以你就是在一个常态世界中做着非常态的事情。我对于这种状态有点厌倦,我一生都在做这件事。当我和其他更具学院派风格的作家在一起时,我变得有点慌张,因为我知道我不能用那种方式去写,我没有那个天赋。
问:我想那是一种讲故事的不同方式吧?
门罗:是的,而且我从未有意识像那样去工作,当然我是有意识的,我用一种自己感觉舒服而且能取悦我自己,而非跟随那些想法的方式写作。
问:你想过自己会得诺贝尔奖吗?
门罗:哦,不!我是一个女人!虽然我知道也有女性得过这个奖。我只是很爱惜这个荣誉,但是我不曾想过得奖,因为大多数作家可能会低估他们的作品,特别是在完成以后。你不会四处告知你的朋友们说你可能会得诺奖。那不是一种拥抱诺奖的常规方式!
问:你曾经有过重读自己作品的日子吗?
门罗:不!我恐怕没有!但是我可能有一种急切的热望,想要(在旧作品)中改改这儿,改改那儿,而且我曾经从书橱中拿出过一些作品去那么做,但是之后我意识到,我改不改并不重要,因为对外界来说,它不曾改变。
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斯德哥尔摩的人们说的?
门罗:哦,我想说我能得到这个奖,我非常感激,没有什么比这个能让我这么快乐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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