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世界电子书大会（DBW）综述

图书工作室 讯：

    不过，听众还是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要是读者跑到巴诺门店翻看纸质书，然后跑亚马逊购买的话，如何应对？Hilt没跟着这个话茬走，他继续论述：谁说读者买了阅读器买了一通电子书就彻底不买纸质书了？巴诺数据显示，电子书读者只是因为新鲜才买了不少的电子书，新鲜劲儿一过，还是热爱纸质书。为了表明这个观点的可靠性，Hilt甚至说，我自己就爱逛巴诺门店。

    听众还是显得没耐心，指出巴诺数据为啥直接跟前面专题会上鲍克他们公布的调查数字相左呢？鲍克他们说，72%的铁杆读者购买了第一本电子书后，在7到12个月内彻底放弃纸质书。鲍克他们瞎说？Hilt仍然没有给予回应，接着把话题转移到独立书店上，他说：巴诺跟独立书店不是竞争关系，我们有打算把关于读者的购买行为数据分享给独立书店。这最后一轮真的太雷人，被记者直接当作新闻标题了。

    多渠道的优势是否存在，取决于怎么阻止读者到亚马逊买书。纸质书市场依然存在，无需诋毁看电子书是图新鲜。连锁店跟独立书店到底什么关系，历史上多有记录。所谓分享数据，太即兴，以至于诚意不足。一个名为Paul Oliver的人评论道，美国最大的书店巴诺说了太多蒙人的话，他们跟独立书店拉关系，让人想起沃尔玛在新开超级店之前到相关地区的社区商店谈联合、培训其生存本领这种事情。他还说，巴诺举止轻飘，搞乱了独立书店面临的真问题，实际上更是不懂巴诺目前面临的真问题，而且，为什么是一个在巴诺分管电子书的高管在会场上却大谈纸质书呢？

    巴诺不是乱了方寸吧？独立书店日子不好过，200来家ABA成员书店去年与谷歌合作，连收入都没带来多少，谷歌还不管。巴诺要是真的有心援手，可以拉出很长的单子。巴诺在DBW上这么说一通，真是很难把它跟亚马逊放在一起。亚马逊那边说，数字出版的国际市场值得一试，最容易取得成功的是英语世界。

   ● 关于数字版权管理（DRM）

    麦克•沙特金是DBW大会的创始人之一，他的出版咨询公司目前仍然是DBW重要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同时，他当然也自认为是数字出版问题上处处领先、启发心智的专家。会后，他发表了“感言”，整个DBW大会虽然来了很多聪明人，但最享受的仍然是他自己，同时指出，最令他意外的、最大的收获是英国同行关于DRM的新观点。

    建议出版社取消DRM的英国人名字叫马蒂奥•贝鲁齐（Matteo Berlucchi），是英国电子书零售公司Anobii的首席执行官。这个观点立刻引发了大会的关注，确如沙特金所言，是一个标新立异的观点。其中最讨巧的是，取消DRM是遏制亚马逊的利器，理由是没了DRM，能够打破电子书零售的高门槛、封闭的状态，读者可在任何渠道购买电子书，然后使用Kindle阅读器打开阅读。

    出版社无疑是应该欢迎这个观点的。发表这个观点的时候，沙特金在场，他知道Anobii背后是三家大型传统出版社——哈珀-科林斯、企鹅以及兰登书屋，立即表示赞赏。人们也普遍认为，贝鲁齐是大型传统出版社的代言，因此他的话，分量不轻。事后，贝鲁齐很得意，特发文章，更为丰满地论述了这个观点。但沙特金反悔了。

    公平地讲，此番提出取消DRM，有较大的认识意义，若能为出版社普遍接受，DBW有奇功。原来的DRM问题基本上与盗版问题相关联，没人不知道DRM技术上不牢靠、增加了出版成本、妨碍阅读体验、间接惩罚了老实人纵容了贼人等等，因此持消费主义态度的人一律反对DRM，而出版社方面一律支持DRM。相持之下，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问题。但贝鲁齐做到的是把DRM与盗版问题脱钩，指出取消DRM有利于消费者、不利于亚马逊、相对有利于出版社，同时他不反对打击盗版。最重要的是，这个主张有着唱片业经验的支持。唱片业的兴衰，一直让图书出版社非常警醒，主要是唱片公司在数字音乐兴起之后出现了极度萎缩，出版商相当害怕。贝鲁齐回到伦敦后，兴奋之余，把唱片业经验清楚明白地表述了出来，原文摘译如下：

    苹果公司于2011年10月推出了iPod。要感谢当时的音乐文件上有音乐出版社做的DRM，苹果锁定了市场。除了苹果的iPod，没人能再卖数字音乐了。iPod在技术上的优越性，加上苹果出色的营销，使得数百万消费者和音乐爱好者接受了iPod及苹果数字音乐。顾客选择了iPod，就是自动锁定到一个风雨不透的生态系统之中，音乐文件既不能进也不能出。所有其他数字音乐零售商都被排除在这个以设备为驱动的市场之外，让这个市场变得几乎没有竞争。

    5年过去了，2007年4月，首家音乐出版社（百代）决定放弃DRM，以此提高销售、重启竞争。不到9个月的时间，大型唱片商全部跟进。到2008年1月，DRM在唱片业消失殆尽了。

    这个事件直接的后果是，不少公司能够推出让iPod使用者（据维基百科，数量目前为3亿）享用的音乐服务。2007年底，亚马逊推出无DRM的音乐服务，不久Spotify看到了机会并跟进（时间是2008年10月）。苹果也迅速跟进，已故的斯蒂夫•乔布斯在2007年初的一封公开信里说，他很乐意提供无DRM的音乐服务。……

    从苹果发布iPod到放弃DRM，历时5年。Kindle于2007年11月19日推出，距今4年两个月……

    贝鲁齐还提到，唱片商放弃DRM后开始复苏和增长，金融危机爆发后短暂消沉了一阵，现在又开始增长。

    DBW散会之后，沙特金冷静了下来。此事越想越有问题，整个DBW大会一直团结胜利，只有这个DRM观点是异数。会议期间有场专门介绍浪漫小说数字出版经验（浪漫小说是电子书发展的先进领域）的讨论会，其中有浪漫小说电子书分销商的经验谈，也全是统计数字什么的，稍加推算，觉得DRM与浪漫小说的电子书成功无必然联系。猜测之下，真正重要的应该是那家分销商创造性地将色情程度（浪漫小说向来是图书出版中极度商业成功的俗领域）作为一个元数据项目，这一做法甚至可以向其他领域推广，比如惊悚、科幻。沙特金于是撰文感言，虽没明言反对，估计是顾忌Anobii背后大型传统出版社，但事实上还是反悔了。

    我们都知道，大型传统出版社在相当长时间里反亚马逊甚于经营方式创新，因为在他们看来亚马逊这种公司是让内容贬值。涉及到DRM，大型传统出版社方面也始终无异议，不管其他方面如何嚷嚷，采用DRM没商量，因为事关反盗版。防盗与防贬值，做不好都算割肉了，一事两面，原则上均属出版社的核心价值观。现在二者的对立统一变得愈加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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