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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腾飞 沈浩波
一纸诉状，“百家讲坛”主讲人、“最牛历史老师”
袁腾飞把东家磨铁图书公司告上公堂，称磨铁欠版税176万余元。就此，磨铁公司不甘示弱，5月13日，磨铁在京晒版税、晒数据、晒合同，“全裸”公开与袁腾飞的合同细节、支付凭证、销售数据、全国发货明细台账，“单纯的口水仗没有任何意义，请大家来看，磨铁到底有没有欠袁腾飞的钱”。磨铁总经理沈浩波表示。
“我感到外界对我们这个行业的误解之深是匪夷所思的，这个行业的基本术语、逻辑，跟外界的理解是完全不一致的。”沈浩波说。
怎样的出版纠纷牵出出版行业不为人知的陋规呢？
袁腾飞的起诉状称，2009年5月11日，袁腾飞与北京高腾数码网络技术有限公司（高腾数码为北京一个在线教学的学校，作为袁腾飞的收款方，合同里，甲方是袁腾飞，乙方是磨铁，丙方是高腾数码）与磨铁图书有限公司签订《签约专属作家创作及出版合同》，《出版合同》约定，袁腾飞为磨铁公司专属作家，在专属期间，磨铁公司对袁腾飞作品在中国大陆地区出版简体中文版图书享有“专有使用权”。《出版合同》同时约定，当袁腾飞创作的单册作品销量为1万到8万时，版税率为11%；当销量为8万册以上，版税率为12%。磨铁公司应在具体作品出版后三个月内向袁腾飞支付图书定价×8万册×11%的版税，重印、再版版税结算在作品出版发行后的每年6月底和12月底，按实际销售额结算。出版合同签订30天内，磨铁支付版税预付款100万元。如果磨铁公司未能如期足额向高腾数码支付款项，袁腾飞有权立即终止合同，并由磨铁公司向袁腾飞赔偿全部损失。
《出版合同》签订以后，袁腾飞依约向磨铁公司提供了书稿，磨铁公司则支付了版税预付款100万元。《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1》于2009年8月出版，《玩意2》于2009年12月出版。2010年2月8日，高腾数码向磨铁公司发出《催告》函，要求磨铁公司提供《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系列图书印数证明，并支付应付而未付版税。“但截至目前，磨铁仍然没有支付拖欠的版税。”袁腾飞认为，综上所述，磨铁构成了根本违约。
2010年5月6日，磨铁接到朝阳区人民法院的诉状副本，说磨铁图书截至2009年12月31日，欠付袁腾飞176万元。
磨铁到底有没有欠袁腾飞百万版税？
磨铁图书出示了《历史1、2》两本书截至2009年12月31日的实际销售数字：《历史1》定价32.8元/本，实际销售93675册，按合同约定，基数印数的对应版税为288640元；超出合同基数印数13675册，超出部分的实际销售，新华民营渠道占比57.83%，特种渠道及其他渠道占比42.17%，对应的版税金额为38693.14元，总计为327333.14元。加上当月出版的《历史2》的保底版税（定价32.8元/本×8万册×11%的版税，应支付288640元），两本总计为61万元。
“磨铁此时已经支付袁腾飞预付版税100万元。磨铁认为，截至去年12月31日，并不欠袁腾飞钱。”沈浩波说。
按照合同规定，磨铁每年6月和12月给袁腾飞支付版税，下一个结算节点应该是今年6月。沈浩波声明，“截止到今年4月30日，《历史1》的净发数是479063册，实际销售数是230898册。《历史2》的净发数是333998册，实际销售数是114762册。按照实际销售数来对应版税，应支付1119899.58元。而在4月份，磨铁又付了第二个100万。也就是说，磨铁应支付袁腾飞版税约112万，但已经给他预支了200万。”
此前，在《历史2》一书的腰封上印有《历史1》出版一个月销售60万册的宣传语，这是袁腾飞方面认为磨铁拖欠版税的证据之一。
然而沈浩波表示，希望行外人士弄清楚印数、发货数和净销数，60万册其实是磨铁的发货数，一般而言，对发货数量，图书行业也可以用“销售”称呼。他同时承认，出于宣传的需要，拔高了发货册数。图书行业是寄销制，也就是说，印的书不一定全都能发，发出去的书不一定全都能卖，图书的大量退货已经成为行业的毒瘤，同时，卖出去的书，书店不一定能马上回款，行业的结账时间一般是6到8个月甚至1年，“有些甚至卖了书都不给钱。在供货时，出版商还要提供诸多的折扣、促销等价格上的让步。”一位行业人士称，行业一直在提的诚信问题，其实是指社店之间的关系，而非出版社与上游作者，“对于大牌畅销书作家，出版商是不敢也不能得罪的，因为卖了多少本书，销售数据清清楚楚，不能作假”。
比如，磨铁晒出的截至2010年4月30日的数据显示，《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1》，总印数：517216册，净发货：479043册，实际销售：230898册。
沈浩波表示，合同已经清楚地说明，版税是按实际销售量来结算。什么是图书的实际销售量呢？“按照现行会计准则，根据出版行业上市公司（一般而言，上市公司为视为行业内最为规范的公司）的会计准则，不管是出版传媒，还是时代传媒，都是与经销商按约定账期对账结算时，出版商收款或取得收款凭据，方能确认为出版商的实际销售”。
面对磨铁公司的种种回应，袁腾飞代理律师、北京天元律师事务所律师余明旭表示：“由于磨铁控制了销售渠道，我们缺乏相关销售数据，这是一场很难打的官司。”
对此，沈浩波并不同意：“磨铁图书的实际销售数字是与有正规资质的渠道商结算账期届满时，通过对账工作双方确认的，因此，实际销售数字并非来自于磨铁单方面数据，而是合法合规，并且有据可查的。”他表示，销售渠道有自己的会计准则，不可能为一家供货商更改数据。
然而，磨铁所抖搂的种种行规，并没有得到作家的认可。“作家一直认为出版社、出版公司在隐瞒印数，或者是拖欠稿费。我每年从国外回来找出版社要钱，每次都搞得特别不高兴。有一个出版社我要了6次款，他说要等到钱回来才能给你。”作家虹影说。
作家胡震生表示：“作为一个作者，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签给了一个‘黑洞’，半年，一年，完全看不到自己的书销量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我认为这次爆发是一个总爆发，以我的判断和了解，作者不知道出版商、书商销量数据进而怀疑出版商，是一个普遍现象。”
万榕书业总编辑瞿洪斌告诉记者，出版公司和作者之间长期存在一个问题，即从作者的角度来说，什么是销售？怎么知道销售多少、结算多少？“很多作者可能会把出货数认为是发行数，但是从国际通行的财务计算制度来说，要有一个审计认可的销售数据才是真正的结算数据。”
沈浩波也认为，一份版税报告跟作者之间是无法进行交流和沟通的，如果作者对行业逻辑、数字所代表的意义一无所知，作者不明白的事情，依然不明白，当然，“出版商管理流程的不规范也是原因之一”。沈浩波表示，据他的了解，建立一个机制，定期告诉作者图书销售情况的出版商并不多，“大家总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他表示，接下来，磨铁图书将设立机构和流程，公正客观地给作者一本明白账。
然而，出版环境的大背景下，北京弘文馆出版策划公司总编辑杨文轩却有一种无力感。“作者和出版商之间的误会愈演愈烈，其实这里面涉及到两个问题，一个是实际销售情况，比如说书店零售情况，还有结回来的钱，这中间是有断点的。但是，在欧美成熟市场里面是没有问题的，我的书发给渠道，卖了一定会给我钱，而且是按期给我钱，只是一个时间差的问题。而在我们这里，可能会变成，由于信息不透明，而变成相互之间的不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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