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记忆

图书工作室 讯：

              草原的记忆

你去过那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吗？

我喜欢草原，非常非常的喜欢。或许是因为我出生在草原，自幼在草原长大，如今又在草原工作的缘故吧，我对草原总有一种偏爱。

提起草原，你一定会想到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绮丽风光；想到那碧天白云下滚动着的羊群、牛群、马群；想到草原上善良、纯朴的牧民用奶茶、美洒、烧羊腿来款待远来的客人-------。是的，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心目中，草原始终是美的，是令我难忘的故乡。

记得在我幼时，家乡的村东有一条小溪，小溪的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每逢春季，柔嫩的、戴着青翠的小草，悄悄地从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泥土里钻出的时候，小溪也开始咕咕地唱起歌。这时和我同龄的几位小朋友，就会同我一块来到村边的大树下，我们用手轻轻的拔起一棵棵青草，一边唱着“青青发芽，老牛喝茶”我们谁也不明白的儿歌，然后我们把青草那黄色的根部播入露出地面的一个个小洞里，过一会儿就会看见青草在动，这时只要你小心地提起小洞中的青草，就会有一只小虫随之被你钓出洞外（俗称罗锅虫）。我们把这种游戏称之为钓“骆驼”，当然钓出的小虫和拔下的青草都成了游戏的牺牲品。

几场春雨过后，草原开始热闹起来。先是青草已不那么柔嫩，裸露的大地已被绿茸茸的一片铺满，草原上各种野花争奇斗艳，黄色的是蒲公英，兰色的是飞燕草，白色的有旋复和矢车菊等，还有东一堆西一簇的马兰花。小溪里的水已涨满，青蛙也从冬眠的洞中跳了出来，百灵鸟已在草地上，用细细的各种绒毛做好了窝，开始在兰天下用它那婉啭的歌喉寻找配偶，准备生蛋孵小鸟，牛、羊撒着欢，静静地啃着青草，这就是春天的草原。

到了夏季，草儿长高了，草原变得更迷人。微风吹来，绿浪翻滚，诱人的草香飘过来，你会感到心旷神怡。假如你有兴趣，看草原日出，你会感到，天下之美尽在于此了。小时候我并没有那种雅兴，只是到了初中，我学过了巴金先生的《海上的日出》这篇课文后，我才想到要细心体察一下草原日出的韵昧。

记得那年暑假，我和姐姐特地起了个大早，因头一天我们听了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因夏季很少有晴朗的早晨。我们来到村东的小溪边。这时天已蒙蒙亮，小溪里的青蛙唱了一夜歌大概是累了，静悄悄的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只有草丛中的蟋蟀，偶尔发出一两声低吟。草原的露水很重，我们的裤角都打湿了，讨厌的蚊子也围着我们转，不小心，我们裸露着的皮肤，就会被它们叮一口。

可我们顾不得这些，极目向东望去，天边淡淡的一缕鱼肚白，穹庐似的天空，镶嵌着几点残星，好象不甘隐去，仍然用闪烁着的、微弱的光，向人们证明着它的存在。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天边的鱼肚白渐渐变成了一片橙红色的彩霞，我和姐姐情不自禁的盯住了草原的边缘。出来了，出来了，终于看到了，那红色的圆球，先似一位怕羞的少女，在茫茫的草叶间露出了小半张脸，悄悄的四处一看，可能是以为无人，猛然一跃，终于冲破了黑夜的羁绊，在草原的尽头，跳出了地平线。一下子，那红得可爱的东西，发出了刺眼的光芒，我们再也不敢看它那美丽的圆脸，视线往下一落，啊！我们看到了只有夏季草原才有的奇观。那草叶变红了，草叶上的露水，变成了串串珊瑚珠，把草原装点得气象万千。

最美的时刻还要说是秋天，草儿由绿逐渐变黄，天空变得格外蓝。如果在草原上捉迷藏，你只要随便往草地里一躺，就象鱼儿钻入大海，很难找见。

这时是牧民的黄金季节，也是草原上人们最忙的时刻，不用说，谁也无暇去观赏草原上美丽的风光，就连牛儿、羊儿也忙着吃草，为体内积蓄大量的脂肪，好度过寒冷的冬天。

那是我接受“再教育”的年代，一天我随同生产队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去打“羊草”，为过冬的牲畜准备饲料。劳动了一天，我们累极了，谁也无心观赏草原风光，恨不得几步跑回“知青窝”，丢掉一天的烦恼，让睡眠来消除我们的疲倦。

我们哼着小曲儿，在没膝深的草原上行走，忽然看见，远远的地平线下，出现一幅美丽的画卷。二十多辆勒勒车，连成长长的一串，领头走着几匹骏马，马上骑着几位身着蒙古袍的少女少男。每辆车上装的是日常生活用品，蒙古包、牛毛毡、水、酒、还有盐。几只牧羊犬随着车流在前后欢快的跳跃，车上还坐着儿童和老年。少女那红色的蒙古袍，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艳丽，把草原装点得格外美观。真可惜当时没有照像机，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拍下这美丽的画卷。我敢说谁的画笔也难描绘这美丽真实的图画，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可能真正体会到这大自然的景观。

草原的冬天也并不尽是凄凉，只是绿色没有了，牧草变成一片金黄。牧民们躲进屋里喝着奶茶、吃着奶烙、炒米品着美酒，有时也请朋友支起火锅、涮着羊肉、拉起四弦琴、唱着祝酒歌、跳着安代舞，共同度过夜晚的美好时光。

暴风雪会给草原带来灾难，但风雪过后，草原又是一番景象，茫茫草原一片银白，好一派北国的壮丽风光。在草原上打野兔，牧人们很少用猎枪。那年冬天，一场大雪过后，我随着几位年青人，一起骑上马，带着狗去草原打猎，当然我只是凑热闹。有经验的人在雪地上查到了脚步印，就放开了猎狗，只要野兔一出现，大家一起纵马去追，到了一定距离，猎人们就扔出手中的布鲁（前头带铁鎯头的短棍），打得准极了，这时野兔准得没命。

当谁的马跑在前头，就可以俯身拾取地下的猎物，有时猎狗也会抢先。无论谁拾得猎物，回来后大家还是一块分享这些野味。草原上不光有野兔，有时也能打到野鸡、狐狸等。用猎枪的时候大多是遇见狼，草原狼也很凶猛，经常有羊被它咬死，牧民们最恨这东西。

使我感兴趣并也能做得到的，算是套麻雀了。那时的麻雀被列为“四害”，不过吃起来确是一种美味。

下雪后，四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原野里的水井，却是雪盖不住的。冬季的井水已结冰，人们也不再使用，里边大多成了麻雀们的住宅。等到夜晚来临，我们就带上一张旧鱼网，悄悄地来到白天看好的井边，用鱼网把井口严严地盖上，然后我们就把手电筒照亮，大声的向井口嚎叫，熟睡中的麻雀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都惊慌失措的急着飞出来，这样一头扎在网眼上，就再也逃不掉了。少则四五十只，多则上百只，都成了我们的猎物。现在想起来，我仍然觉得对这小东西未免太残酷了，不知麻雀们会如何看待我们。后来听说麻雀也是一夫一妻制的，一只死了另一只就会终生不娶或不嫁。又从“四害”中平反出来，想到那时被我们捕杀的麻雀，心里不免后悔，但愿今后麻雀家族兴旺发达。

草原四季有说不尽的风光，有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也有更多的趣事，但由于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有些是早已淡忘了。可无论如何，我心目中的草原，给我留下的记忆都是美好的。